去柬埔寨暹粒，一飞机的观光客有两百来人，我们这个团是15人，全是家庭组合。除我们一家三口绍兴人外，其他以杭州为主，另有湖州一对夫妇，这样的团队最轻松。因为全程只游暹粒一城，故所宿三夜均是同一宾馆，免了旅行过程中的包箱整理、搬运之累，又碰上热带人动作缓慢所以养成的早上九时出发，晚六时便归，中午回宾馆午睡的习惯，算是充分享受了一下入乡随俗的慢生活。

吴哥窟

吴哥窟是对吴哥古迹群的统称，建造的王城及大小寺庙600余座，大多散落在直径4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，充分表现出吴哥民族的艺术成就。吴哥窟的石刻是象征物的大集成，如同其它陵墓寺庙一样，它反映了印度教对宇宙的概念。中央主塔代表印度教世界的中心和神的住所，周围城墙象征陆地。每个建筑群外围都有一条护城河，代表海洋。其中最大一个建筑群的护城河总长12公里，等同绍兴的环城河，那么其原本的建筑群相当于绍兴的老城区面积，而现在只剩下中心区域的石质建筑。因为吴哥王朝时期，只有祀奉神明的庙宇才可以用砖石材料，其他宫殿，民宅之类只能用木质材料，过了一千余年，现当然只有石质的建筑可见了。

然过了一千多年，现石头上的浮雕，仍清晰可见。这些浮雕生动描绘出印度史诗中的场面、神话故事和柬埔寨的历史。甚至很多描绘平民生活的场景，如打雨，卖伞，生产，酒馆等等。

　　尽管吴哥窟建筑很富丽奢华，但其风格是很紧凑的，走廊狭小，没有宏大的拱形结构。那时高棉的建筑师，显然还未发现如何建造大跨度的建筑物。它们的宽度就是一整块砂岩的宽度，因此只能造四方的门楣。塑像主要是国王、王子、王后以及显贵高僧之像，雕塑成印度教的诸神，也有部分随后传入的佛陀雕塑。

暹粒之行，三天的观光，就尽是这些一千年前的艺术成就。从荔枝山开采而来，通过40余公里人工挖掘的运河运输而来的石材，数百成千上万大小不等的块石，就像搭积木一样，搭成各种类型的石塔，以及类似石塔的建筑。石头与石头之间没有任何粘连的材料，全靠每块石头上下左右的四个面，以面与面难以想象的平整，而“吸附”在一起，变成一个整体。缝隙之间，就如现代的两块玻璃叠在一起，最锋利的刀片也插不进，各个整体的地层又以石材连接，型成气势恢宏的建筑群，千年不倒。

那精雕细刻的浮雕我就不说了，只介绍一下最基础的石墙。石墙以四方的石块叠加而成，其中有的角还显摆似的故意跷起，让那只角相邻的另两块或三块石头稳稳地“捏”住，又“捏”得如此密不透风，仿佛一个整体，让人惊叹。如此精湛而俏皮的石砌艺术，居然是一千多年前在生产力落后，没有切割机、磨光机这类机械设施的情况下完成，而且是一群受压迫的劳动人民纯手工铸就，于是很自然想到金字塔。

小时候我们被告知，金字塔是埃及的奴隶在鞭子的挥舞下，忍气吞声地建造而成。待自己有些思想以后就一直疑惑，如此浩大而精美的工程怎么可能是一群受压迫、心情极差的人所为？后来才知这是开心奴隶的杰作，开心是因为信仰所致。显然，这吴哥窟也是一代又一代的信徒们所为，每当他们砌一块砖石，便离神明近了一步，而敬若神明的工作态度是工程质量的强力保证。

这就如今年过年遭遇禽流感，供奉神明，祀奉祖先时，采购不到鸡鸭，而用米粉做成鸡鸭当供品一样。没有雕塑基础的家庭妇女，居然凭虔诚，也能将一堆米团捏成维妙维肖的动物。

在暹粒，信徒们凭虔诚而铸成的这些建筑群体，在热带地区这最底才16度，无热胀冷缩；无台风；无凌厉寒风；无地震等恶劣气候摧残的情况下，本是可以完好地保存下来的，但却因放弃而遭到树的破坏。站在废墟当中，我仿佛通过时间隧道，看见有种子被风带来，掉进这些建筑中，在阳光、雨水的作用下，种子发了芽，生了根，根须蔓延索寻着找到泥土，逐渐长成了大树。五百年过去，大树的枝杆根须长成水缸一般粗，像巨大的蟒蛇磐踞攀爬，像一头怪兽，把一整堵墙推倒，把一整根石柱拔起，把屋顶压跨，把地下的石板整块卷起，而成了废墟。
    那么，如此宏伟而精致的建筑为何被放弃，沉睡五百年而成废墟，这期中发生了什么？又为何才发觉，还说是被发现，难道柬埔寨的史书没有记载，人们不知祖先有此丰功伟绩？

吴哥王朝

吴哥一词源于梵语，意为“都市”。而暹粒是9~15世纪东南亚高棉王国的都城。吴哥王朝先后有25位国王统治着以中南半岛南端为国土主体的大片土地，其势力范围包括现在的整个柬埔寨和部分泰国、老挝、缅甸及越南，远远超过今天柬埔寨的领土。

公元802年，高棉王国一统天下后，在洞里萨湖北岸兴建首都，具体在出暹粒城一小时车程的东南方向，普力科寺遗址处。普力科寺的中心是六座砖塔，砖塔外层涂上灰泥，灰泥因质地细腻而使雕刻的纹饰非常精致，然保存下来的已不多，大多是裸露的红砖。四十年后首都迁址到现暹粒市的西北方向，即现在的大吴哥、小吴哥地区。正式定名为“吴哥”。自此，历代国王大兴土木，建造宫殿与寺庙，使吴哥逐渐成为整个高棉人的宗教以及精神中心。

站在普力科寺的废墟上，遥望浩瀚的洞里萨湖，兴许是水的缘故，使国王迁都到地势较高的荔枝山下。因这洞里萨湖，旱季时，湖面是这般大，一万多平方公里左右；可雨季则会扩大三倍，迫近以普力科寺为中心的都市，这样显然发挥不了首都的中心辐射作用；也许是国王忧虑这砖块加泥塑的建筑，不足以体现強盛王国的威严而史代相传，必须以坚固的荔枝山石头为材料，筑寺庙，方才壮丽，确保年秋万代，故迁址靠近石材原产地。

显然，国王的决定是英明的，而历代国王的努力是有成效的。当然，这离不开河流的功绩。暹粒河是吴哥窟的母亲河，她发自荔枝山，穿越暹粒市，融入洞里萨湖。几乎所有暹粒的标致建筑物都在河的东西两侧，就如长江、黄河孕育了中华文明一样，暹粒河造就了辉煌的吴哥窟。

说辉煌，是吴哥的国王们在大筑寺庙的同时，还积极兴建大规模的灌溉系统，使土地有利耕作，当时一年居然可播种、收获三季水稻。而一千多年后的今天，因灌溉系统的丢失而只有一季，每年的六月份播种，到次年的一月份收割。时代进步了，高棉人却落后了。那时吴哥王朝的国泰民安中国曾有记载，当时有位叫周达观的使节，曾于1296年抵达吴哥，且住了很久，最后写成《真腊风土记》，详细叙述当时吴哥的面貌。据他形容，吴哥王朝可说是丰衣足食之地，很多过来做贸易的中国人也不愿回国，定居该处。

然吴哥窟的国王们没有把握好这文明的进展，在信仰印度教的同时，无法容忍其他教派的充分融入。并且国王们还根据自己的喜好而不断改变信奉印度教内的各位神灵，并强迫人民执行他的意志，我猜想这是王朝没落的主要原因。

人类理应只有邻居与家族之分，可自古至今，终是在划分所谓的身份，寻找什么集体主义的归属感。从部落与部落，到教派与教派之争；从民族与民族，到阶级与阶级之争；直到现在的所谓圈子与圈子之争……

这些身份分类，又往往被图谋不轨的统治者所利用，于是争斗、杀戮不断。吴哥王朝后期，因人们信奉不同神灵，便有了不同身份，造成势力分散，国力削弱。故当公元1431年，失去抵抗能力的高棉人，泰国人一入侵，高棉人就只能被迫离开吴哥，在300多公里外的金边建立了新的首都，从此吴哥湮没在丛林之中，被世人遗忘。直到1860年，法国植物学家亨利·莫哈特为了收集植物标本来到暹粒，吴哥窟才得以重见天日。

那么这浩大的工程，为什么会被世人遗忘而是法国人发现？这个疑问，我们的导游也说不清楚。他还说最新的研究结果是因为吴哥窟一带曾经20年不下雨，所以迁都，这是从树的年轮上考证的成果。科学家发现，吴哥窟的大树，其截面处，树的年轮其中有20层左右非常紧密，密得肉眼无法看清，只有放大了的显微镜才能辨认，这是树在生长过程中严重缺水所造成的。

可是，无论是战败迁都，还是干旱迁都，都应该是计划性的，有组织的战略性转移。既然是有序行动，就是落荒而逃，也必然会带走一些史料，保存在金边新的首府内。如此，这后人怎会遗忘？于是猜想只有一种可能，那就是屠城。

吴哥窟被泰国人屠城，只是一种传说，然只有这个传说，才能解释我所有的疑问。在热带地区，屠城的结果当然是恐怖的瘟疫。瘟疫的结果，使战争的双方都放弃了吴哥窟，并且在恐怖心理的阴影下，使少许逃离者，再也不敢言及曾经辉煌的吴哥窟而永远闭嘴，故吴哥窟被世人遗忘。

洞里萨湖

那天到暹粒已是次日的凌晨，上午去洞里萨湖，是考虑我们旅途疲惫，睡眠不足，这坐车接坐船，不用走路、登高的安排，体现了旅行社业务管理上的细节，心中暗暗称赞，不愧国旅品牌。

车出宾馆，大白天下，树林丛中，时有烂尾楼显现，导游介绍这些都是外国人来投资，因金融危机而未能建成的宾馆。想蝴蝶效应，竟也能波及这穷乡僻壤，真是世界经济一体化了。

途中的公路，窄得两辆车交汇都十分困难，不断穿越村子，民宅越来越密，全是那种吊脚楼式的。这种简易竹木结构的高脚式房屋，离地二米左右，上面住人，下面存放农具和蓄养牲口，几乎全是竹篱笆墙，连泥巴也不糊。导游说，这些是靠洞里萨湖为生的村民。他们做菜是瓦罐，烧火是树枝，睡觉是吊床，喝压水式的井水，排污就倒在縫隙的楼板上，自然流下河里，河水污秽不堪，漂浮杂物，统统汇入洞里萨湖，于是深深地为洞里萨湖担忧。

这洞里萨湖可是柬埔寨最大的淡水湖，也是东南亚地区最大的湖泊。它由西北到东南，横穿全国，惠及五个省市，并在金边市与直贯全国的湄公河交汇。据说它像一块碧绿而巨大的美玉，镶嵌在柬埔寨大地之上，为高棉民族和文化的发展与繁荣提供了有利的条件。可到达湖区真是大失所望，什么碧绿美玉，分明是一池黄泥水。

导游解释，枯水期就是这个样子的。洞里萨湖的水质、面积、水量随柬埔寨的雨、旱两季而发生很大变化。每年11月至次年4月为枯水期，湖面面积缩小，水深不过2米。5－10月雨季期间，湖面可增加三倍，水深也达10米左右，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在沼泽中的这些高大树木，届时就全在水面以下，那时水质就好了。

对此我仍将信将疑，这天上掉下来的水，充其量只能稀释污泥浊水，消灭不了可恶的漂浮物。待细观那茂密的雨林后，才恍然大悟。洞里萨湖的岸边，或水流冲积而成的沼泽地带，树林成荫。而树身大多是不干净的，挂有尚未掉落，那各式各样被人类抛弃的废物。显然，这些是在大水退时，一层层地留在树上的。在半年的雨水期过了之后，在半年的枯水期中，这些废物又不断掉落到地面，融入淤泥，化作养料。化不了淤泥的塑料制品之类，则浮在地面上，还给人类。

大悟之后当然有大感，这湄公河的天然蓄水池，居然有如此自净功能，造物主真是绝了。

因此，洞里萨湖成了世界上最富饶的淡水鱼类产地之一，还为周围平原地区成千上万亩良田提供了良好的灌溉条件，使柬埔寨中部地区成为闻名世界的谷仓。

由于洞里萨湖四周涉及柬埔寨的五个省，每个省边缘湖区的村民又是以捕鱼为生，故洞里萨湖的湖面很是热闹。水让居民，商店，学校之类应有尽有。其中有所建在几条大船上的学校很漂亮，学生的校服也很出彩，导游说，这是联合国出资的，这样的学校在柬埔寨很多，全国对学生的义务教学是到高中。

暹粒印象

这次在异国他乡的暹粒城过了四夜，感觉暹粒城是平和的。实话说，暹粒的“暹”，我不认识，妻子说是泰国暹逻的“暹”，这才学会了它的发音。

而暹粒，居然是“战败的暹逻人”之意。史记，暹逻人最早是高棉王朝，缅甸、泰国一带的人，曾被中国人打败，故是“战败的暹逻人”，这高棉人竟连羞辱的名字也不想改，着实是平和之城。

去暹粒前，碰巧看了一只外国片，是讲贩卖妇女儿童的，让人心惊肉跳。想国外复杂，犯罪集团多，于是登机前与女儿约法三章。千万不能脱离我们的视线，人多之地必须手拉手，上厕所应与母亲同行之类。然在平和之下，无论是女儿，还是我与妻子，常常忘了这约法三章。

暹粒是继金边之后柬埔寨的第二大城市，是暹粒省的省会。全省也就85000人，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才6人。所谓第二，实也不过相当于国内一个三流县城。因为吴哥窟的缘故，这个小县城便成了国际大都市，什么样的外国朋友都有，英语比高棉语还流通，连“嘟嘟”车司机都会来两句，有的还可以到熟练运用的程度。

自由行动时，团队的出行，就由会几句英语的女儿，与“嘟嘟”车司机谈妥后才上车。因此，羡慕得团队中的高中生家长，小学生家长，责怪其子女，不肯与外国人交流，其中那杭州的五年级女生，为此还哇哇大哭。我忙解危，这是用钱砸出来的一点点回报。确实，女儿的英语培训班是烧钱的，而不惧陌生，是两岁就进东方爱婴训练的结果。

“嘟嘟”车是一种单轴双轮胶皮车，搭在前面的摩托车上呈三角形的车，是既灵活又经济的交通工具。但坐在上面慌兮兮，摩托车后的双轮胶皮车，是没有刹车系统的。杀车时全靠摩托车的刹车，来消除因观光客就坐而负重的双轮胶皮车那向前的惯性，事故当然在所难免。

但暹粒城没有出租车，甚至没有公交车。出行，除了徒步，只有这“嘟嘟”车。而且暹粒市的交通十分混乱，没有交警，没有红绿灯，甚至没有马路导向标的划线、以及斑马线。机动车可以左行，也可以右行。想这一切与车有关，那里的机动车，方向盘居然有左置，也有右置的。如此，这交通管理如何实施，只好不管。

不管，或者没有管到位的，还有景区。那些高耸的遗址，边缘处，防观光客坠落，是理应加个护栏的，然暹粒没有。这也许是游客相对还少，一年才300万，不很拥挤而没有考虑；也许是为保护遗址的原生态，而故意不安；也许是因原始的价值观，与现代的不同而没想到。然，正是这些，使我们享受到了原生态的美。

平和的暹粒，离现代化确有很大的距离。怪不得友人提醒需尽早去暹粒看看，这种原生态，确不可多得。待暹粒城现代化了，那就是另一种味道。而这种味道，是我们早已熟悉的味道。那么，届时还会有什么味道！

记得在金边有投资的熟人曾说过，柬埔寨的经济有许多中国成分，这次是感受到了。在暹粒，那些商场、饭店之类，大多是中国人开的。进宾馆的卫生间时，全套设施眼熟，事后才知全是中国进口。李导是金边人，他介绍在金边有许多的中国公司，吴哥窟的遗址修复，也有两处是中国负责免费修缮。

确实，柬埔寨是正在开发的处女地，金边就是金子在这边的意思。如此召唤，这当然就成了投资者的乐园。尽管柬埔寨还贫穷，现住暹粒城的李导家里，每天停电居然四、五次，真不知身在热带地区的居民，是怎么熬的？这必须解决的眼前问题，柬埔寨却不急，而是将有限的财力，投入到未来的希望上。学生义务教学到高中，12岁以下儿童免费求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