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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山漫笔……重登陶隐岭
发布时间:2015-12-3  浏览:1328次  发布人:任刚

出城向南,过平水,左转,有个金鱼岙。岙,东西走向,狭而长,东高西低,几百余户村民沿山溪两岸而居,是谓金鱼村。

陶隐岭,隐藏在金鱼村的南边。说隐藏,是指,在政府大力开发南部山区旅游资源的背景下,金鱼村的村民没有十分张扬地迎合,没有什么大幅宣传标牌广而告之,没有在村内主要道路的岔口,搞个什么漂亮的步行道,引导游客步入陶隐岭的岭脚,而是执拗地坚守,让游客自己去找登岭的入口,以保持古朴的原来面目。

四十多年前登过两次陶隐岭的我,下车后携妻前行。凭感觉,越过溪流,沿农田小经到达岭下。妻呼:路牌在此。

果真,政府有关部门在南部山区设立的统一规格、并且清一色的漂亮标牌就在眼前。它所指南向是陶隐岭;西是平水;东是万寿山步道,而万寿山与日铸岭相连,故陶隐岭是这一带山民出山的必经之路。

学生时代两次爬这陶隐岭,一次是初中,另一次是高中,两次都是到山南边的新联大队去学农。

初中时,去新联,是绍兴钢铁厂用拉货的汽车,将我们驮到岭下,再翻岭的。这是进驻学校的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,简称“工宣队”努力的结果,使我们免了长途旅行之苦。

高中时,就没这样幸运。尽管就读的二中,“工宣队”也是绍钢的,但据说是因为我们长大了些,都是高中生了,需要锻炼锻炼,于是一大群十五、六岁的孩子,居然是全程步行到新联。

当同学们在校内列队、集中、唱着革命歌曲,紧跟着高举红旗的旗手,出校门,到达这个岭脚,三十几华里的负重折磨,队伍早已是“残兵败将”,再翻此岭,大多是手脚并用爬到岭顶。然后,摇晃着弱小的身躯下山坡,跌跌撞撞到新联。

关于初中与高中,两个不同的学校,为什么都会组织学生去新联这个山沟沟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,这始终是一个不大开心的迷。因为,学农是件好玩的事,难得的机会,总是想去不同的地方。后来才知道,这是因为这两所学校的最高领导机构“工宣队”的大本营都是绍钢厂,而绍钢厂是与新联之地的人民公社,结了“工农”联盟的,所以才少了感受陌生的机会,只怪绍钢厂太大,统领的学校太多。

虽有两次登陶隐岭的经历,但事隔四十多年,应该恍如隔世。可重登陶隐岭居然不陌生。每一段石阶,每一个弯道,都眼熟、亲切、感慨,仿佛是昨天才刚刚亲历过。

南北走向的陶隐岭,因东首依山,上午是照不到太阳的,西边却因山岙相对开阔,下午、直至夕阳西下,全程裸露在阳光之下。虽是初春,但由褚红色石块叠加的台阶,还是被太阳烘得暖暖的,热得身上的衣服脱到不能再脱的程度。

妻子喘息着,小心地喝一口旅行杯内的水,递过来……

在接过水杯的眨那间,耳边忽然漂过“一壶水没喝完,你说这是为什么……”的军歌,脑海中浮现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中学语文《一壶水》课文的内容。“六月骄阳红似火,我们行军又爬坡。口干舌燥……连长把水壶递过来,一股暖流涌心窝。我传给你,你传给我,全连同志尽情地喝。咦?一壶水没喝完,你说这是为什么?”

初中的课文居然还能想得起来,这是因为当时同学们在这陶隐岭上,将军歌的场景演示了一遍,而留下深刻印记之缘故。

站在岭上,看着手里透明而漂亮的塑料杯,回想在塑料还未普及的年代,徒步远行时,拥有一铝质军用水壶可是何等荣耀的事。因为大多数同学所带之水,其容器是笨重的玻璃瓶,而且以医院的盐水瓶为主。而现在,老式的军用水壶,成了挂在墙上不可多得的风景,专门供人回忆之用。

至于,每次与妻子外出,所带的一大杯水,总是喝不完,回了家,杯内总还有那么一些水,我知道,不是喝不净,这是相互为对方留的。可见,这唱红了一个时代的《一壶水》,确实是影响了一代人。军人如此,普通百姓也是这样,这人性是相通的。

拾级而上的石头,在阳光的照耀下,石块中的金属结晶,闪闪发光。我知道这是铜,这是那时的老师在现场教授的。平水为什么会建铜矿,而且是省内最大的,因为这里的石头含铜量大。我们脚下的山体内,说不定就如《地道战》一样,早已挖空,里面布满了一条条隧洞。听了这些,就有好动的同学,忘了疲劳,纷纷捡起石头,相互敲击,图谋石头表面那闪亮的结晶。而现在,绍钢没了,平铜却仍在,真是史事难料。

在当时,尽管两次登越陶隐岭,但对陶隐岭的传说,其厚重的文化,却一点都不了解。这也难怪,在“文革”尚未结束,在政治挂帅,反封、资、修的年代,谁会给我们讲陶隐岭的故事。课外书上不会有,老师不肯讲,当地的贫下中农也不敢讲。历史的沉淀,厚重的文化,只逢思想相对自由的年代,才会绽放,甚至枯木逢春。

这不,陶隐岭,在我们学生时代是称陶宴岭的。现在叫陶隐岭是为恢复纪念陶弘景,因为他曾经在这里隐居过。

陶弘景是南朝时的名人,而在我们的学生时代,其被视为封建人士,号称华阳,隐居在此,兴什么道教、仪典,不是与孔老二一丘之貉吗;还炼什么丹,想成神仙,是必须批臭而扔进历史垃圾堆里的。于是这个岭,宁可叫陶元岭,也不能称陶隐岭。

想,一千多年来,这条岭居然有三种叫法,其文化沉淀的厚度已跃纸上。

现我们知道,历史人物陶弘景老先生,还在医药、天文历算、地理、兵学、铸剑、经学、文学艺术等方面都有深入的研究,尤对我们可爱的祖国在药物学的贡献上为最大。其四五岁时就喜欢看书,九岁开始读砖头一样厚的《礼记》、《尚书》、《周易》、《春秋》、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等儒家经典书籍。十岁得《神仙传》,昼夜研读,有了养生之志。十五岁作《寻山志》,倾慕隐逸生活。

那么,1500年前的这个南京人,为什么看中这里,而成为他的隐居地之一呢,我想是铸剑。先生不是对铸剑感兴趣吗,那么他必定是受日铸岭的召唤,而坚定地说走就走来到绍兴。因为只有到铸得了好剑的日铸岭,亲自领略比他早一千年铸剑之地的风土人情,对铸剑的研究才得要领。

陶弘景果真聪明,而聪明加执行力强的人,总是能成历史人物。尽管历史人物也时常要被后来的政治家们玩弄,羞辱,但其历史的地位最终不可动摇。就如全国各地砸孔庙,到世界各地建孔校。玩弄历史者,最终玩弄的是自己。

与日铸岭不同的是,陶隐岭古道显得年轻些,而且至今仍有实用价值。刚上岭,迎面就有一壮汉挑着一担毛笋下山,于是上前搭讪。知其从岭顶下来,是到金鱼村的村口转乘公交进城卖毛笋去。问为何负重翻山,而不在新联村乘公交直接进城?答是太远,还不如多费点力气走这近道。

确实,从岭顶步行到新联,乘车直行到青坛,再右转绕过车头,才能达金鱼村的村口。这个大弯成C字型,补上陶宴岭就成O字型。所以,走这个“C”就是汽车才得半个多小时。而且新联在支线内末端,调头的公交车少,只有到金鱼村村口的干线上,路过车多,才能减少候车的时间,真的还是直接步行下山到金鱼村省时,故1500年的陶隐岭,至今仍在发挥着作用。

上岭不久,走到一块巨石边,感觉有异,这块毛石裸露的表面有气孔,粗糙如沙石凝固,明显与周边的石质不同,疑是海边飞来之物,此地就叫“任公钓矶” ,这“矶”是水边突出的岩石或石滩之意。

“任公钓矶”是个传说,传会稽山有一个任国,任国的公子为人行侠仗义,勇猛无比。有一次,他听说东海出了一只怪物,出现时恶浪涛天,只露出黑色的脊背,常常撞翻入海打鱼的船只,人落到水里,就被它活活地吞吃掉,于是任公子决心要除掉怪物。他制作了巨大的钓钩和又粗又长的黑绳索,用五十头牛的肉作钓饵,把它投入东诲。怪物吐饵后,牵动着巨钩一会儿潜入海里,一会儿又跃上水面,搅得白浪滔天,轰鸣震荡,千里之外的人听见了。几天以后,怪物终于精疲力竭,海水逐渐恢复了平静。拖上岸才知这怪物是条巨鱼,就把它切开来腊干,让浙江一带的老百姓都饱饱地吃了一顿鱼肉。

而任公子当时是蹲在这块矶上钓怪鱼的。这矶的来历是因为曾有一群仙人赴王母寿宴,途中休息于此,闻山间农家饭香扑鼻,为之心动,就在该农家就餐。席间一仙人牙碜,吐出一粒沙子,此沙子因沾了仙气而化成巨石,后人称之谓“饭沙石”。

陶隐岭将这两个美丽的传说,掺和在一起,给古道赋予了灵气。据说也曾在此隐居的南宋诗人林景熙,留有诗作《任公子钓右》:“巨犗长竿钓海波,空遗矶石卧荒坡。千年无此垂纶手,多少饥民向浙河”。以证不是空穴来风,这是山里人的聪明。

但林景熙也在此隐居之说,却值得怀疑。因为其是温州人,作为爱国诗人,宋亡后拒绝做官,隐居于家乡的平阳白石巷。猜想,诗人只是到过或路过陶隐岭。

史记,入侵南宋的江南统领札木杨喇勒智,为了盗取皇陵中的金银玉器,把在绍兴的历代帝王后妃的陵墓全部发掘一遍,至使剩骨残骸抛弃在草莽中,惨状目不忍睹,但无人敢去收拾。这时林景照正在绍兴,出于民族义愤,与他人一起扮作采药人,冒着生命危险,上山拾取骨骸,并埋葬于兰亭山中。

对此林景熙留有诗作,以凄怆的声调记录了埋骨的经过,抒发了自己的悲愤,并希望将来能读到他的诗的人,知道民族正气依然存在,没有随着国家的沦亡而完全消失。所以陶隐岭作为温州与绍兴的通道之一,来回于家乡与首都之间的林景熙,是熟悉的。

继“饭沙石”后是眼熟的枫树林,现在这里称“枫林晚照”。树上的铭牌表明,这树龄高达750年,因前后有六颗紧挨着而具灵韵,自成一景。妻子说,这里肯定有仙气,这一片山坡肯定不会只长6棵枫树,为什么其他的长不大,而只有这几棵出奇地高大,并且集中在一处。

景点的介绍还果真是陶弘景的功劳,传说是因他在此设炉炼丹,有了仙气,长出的枫树才成陶隐岭的守护神与活化石的。但有关部门接着对“枫林晚照”的介绍,却不够完善、不够透彻。

熟悉陶隐岭的林景熙,所留文字“右笑拂青问隐君,千岩秋色此平分。当时宴坐无人识,唯有松风共白云”,被指是描写“枫林晚照”的景点。

直观地想,诗人已故700多年,当时这枫树还未成气候,这诗怎么可能是描写这场景,于是只好从“场景”也是有生命的这方面推理。当时诗人描写的枫树,是现在枫树的“父亲”或是“爷爷”,“场景”是这样一代一代活过来的,诗人描写的是上一代的或更早一代的“场景”,这在逻辑上是通的。

那么,此处仙气的形成就是陶弘景的功劳,是陶弘景在此设炉炼丹有了仙气,才使一代又一代的枫树茁壮成长。而林景熙的大作,题为《陶山十咏和邓牧心·陶宴岭》,描写的应该是整个陶隐岭,不是唯“枫林晚照”这一个点。想有关部门不该如此直白介绍景点,而应该含蓄一些,给游客留下许些想象的空间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当时诗人描写的景色肯定比现在更美。

不是吗,这“唯有松风共白云”的意境,我与妻子举着相机,上上下下,左左右右地找,就是找不到。最后妻子发现,要站到“枫林晚照”的下坡处,举着照相机对着南方会稽山脉上的天空,这枫树林才可映在貌似的蓝天白云之中。因为“枫林晚照”的上坡,镜头是对着北方,而北方是城市,再北方是绍兴的工业区,天空塞满了雾霾。我喜欣,今天这雾霾没有吹过来,使穹顶有这两种色调,因为我们大多是在灰色之下,换个角度,居然还能欣赏到古人“上一代”的美景。

其实,“枫林晚照”应秋天欣赏,现在枫叶刚吐芽,比茶的叶片大不了多少。在边上有“农业学大寨”时建造的一片梯田,梯田虽已修复,但没有认真耕作。梯田的杂草之中,只有零星散落的茶树,大好春光,因缺失照料而无勃勃生机之感。

半山腰有一泉水灵庙,传说是仙人饭后赶路,热浪逼人,口渴难熬,见岩石上潮湿,挥拳抨击岩石,留下几处凹坑。凹坑里汩汩流出泉水,泉水清凉甘甜,遂饮水解渴。许多年后,有一村民患有眼疾,四处求医未愈,一天路过在此休息,用此泉水洗脸,亊后眼疾不治而愈。其大喜而在此建庙谢恩,并留下护泉。自此协助眼疾之人,以水洗眼治病。

事隔四十多年,泉还是这个泉,庙却不是那个庙。庙虽已翻修一新,但庙门紧锁,探内亦无甚物。就如梯田,因人气不旺而无甚香火。

到达岭顶,见民房十余幢,看风格,大多是建于七八十年代的简易楼房,但人去楼空,难觅村民。传说绍兴城里陆游的祖父,晚年居住在这岭顶,并且著书讲学,来求学的人多了,不少陪读的家人就索性在此建房落户,才逐渐形成村落。而陆游也常来此地,并写下不少诗篇。如“绿树村边停醉帽,紫藤架底倚胡床”,“不须沽酒饮陶潜,箭笋蕨芽如蜜甜”,据说就是在此所作。

与妻子穿行在见不到村民的村落,看着门窗紧闭而破旧的建筑,一股乡愁涌上心头。坐在古朴石池旁边的井圈上,探井底,有哗哗的流水声传上来。原来这井,是村民们在溪流的小潭上,覆盖成平台时,留个洞,洞上安个井圈而成的井。流水经过水潭,又流入石池供村民洗涤。食、用之水如此分配,这是多么精巧的设计,只有深爱家乡的人,才会有如此杰作。这里,曾经是炊烟袅袅,曾经是鸡犬遍地。那么,是什么使村民抛弃这里的一切而背井离乡?

遐思中,忽眼前一亮,一脸面白净,上了年纪的妇女,提一盆衣服来到石池边,于是赶紧上前搭讪。

知其离开老家,在城里的东街生活,已经二十多年了,这是刚回这个岭上老家,打扫完卫生后,来池边洗涤。每年的这个季节,她总要回来,挖一些竹笋,收一点芥菜,做成笋煮干菜后再带着回城。她说,长期居住在村里的确没有几个人了,大多是像她这样,临时来住几天,最多几个星期。她还说,以前这里热闹,这里是新联大队第一小队,但附近没有学校,她的儿子、女儿要到青坛小学读书,路太远,只好住校。又乐呵呵地补充,现在他们都在城里工作了。

想,生产队能排得上“第一”的,规模是不会小,要是陆游爷爷在此讲学的传统,能承传下来而形成个规模不小的学校,这公社的大队部就可能是在这岭上了。刚写完变味乡村的我,思绪又转到这乡愁上来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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